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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河县源于许商纯属瞎编

时间:2024-02-27 02:13 来源:网络整理 转载:我的网站

编者按: 地名起源对于地方历史文化建设,是第一等的大事,所以不可不慎重。不可捕风捉影,不可因字附会。而商河县在县名起源中,把许商作地名起源人,毫无疑问是错误的。商河又设立了许商街道办、建设了许商公园、立了许商雕像,把假历史当成历史,无疑是对商河地名的最大伤害。 本文作者李忠湖先生,多年研究商河地方文化,但其真知灼见,未能阻止地方文化的造假。 商河县名来源是明确的,是以河为名。

丁山先生在《商周史料考证》中指出:“此河(商河),俗名小漳河,世又谓之清水,显然是由清漳一名分衍出来的。……盖河水屡次改道,穿没清漳的中流,随地而名张甲河、屯氏河,将清漳与小漳河隔成两段。于是后人但知浊漳入滹沱,而不知清漳古代本由商河入海了。卜辞所见滳字,从水,商声,正是商河的本名。……商之为商,得名於滳。”王玉哲先生指出: “清漳下游,一名商河,正与卜辞所见滳水名字相应。”“这商地之水名之为滳水,就使我们推想,商地最早的发祥地”就在这里。( 中华远古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9月第1版)

早在公元前二世纪,司马迁在《史记· 殷本纪》中写道:“殷契……佐禹治水有功,帝舜乃命契曰:‘百姓不亲,五品不训,汝为司徒而敬敷五教,五教在宽。’封于商,赐姓子氏。契兴于唐、虞、大禹之际,功业著于百姓,百姓以平。”由于司马迁只是提到了契被“封于商”,而没有指明“商”的地望,后世学者便各抒己见,为“商”定位,导致商族起源问题自古至今莫衷一是,较大的学说有西方说、东方说、北方说、东北说、晋南说、中原说、江浙说、夏商周三族同源说等等。笔者依据手中掌握的些许资料,在博采群书、荟萃众说、继承前者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不揣浅陋、不避讥嫌,仅就此课题涉及滳河流域这一特定方面的论证粗略地提出自己的观点,权作为商族起源诸说添一话题,并以此求教于诸方家。甲骨文中有一滳字,是水名。滳水在卜辞中屡见:“王其侑於滳,在有石燎有雨”、“王其寻舟於滳,亡灾”、“ 涉滳,至磬,射左豕,擒”、“求年於滳,求禾於滳”,可见滳河在商代是一条重要河流。“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礼记·表记》)殷墟卜辞曾多次记载殷人祭祀滳水。我国史界曾有学者对滳水这样比黄河小得多的河流被神化感到大惑不解。余方平先生在《殷人神化滳洹二水之原因浅析》一文中指出,其实,将卜辞记载与考古学、历史学、文献学、音韵学等研究成果结合起来分析,可以看出,滳水流域曾是商族的起源地,殷人自然要奉为神灵,世代祭祀,以示永志不忘祖先发祥之地,同时亦祈求滳之神灵永远福佑殷人及其后嗣。

商之名当源于滳水,既为昭明居地之名,又演变为商族的族名,先商活动中心在滳河流域。孙淼《夏商史稿》(文物出版社1987年版):“契封于商,这个‘商’,就是‘滳’的同音字。按着音同通用的规律,可以说,作为契所居住的这个‘商’,其地就是滳水流域。从字形上看,‘滳’是水名,故从水,商声。此字去‘水’,则为‘商’,因此,如称水之名则为‘滳’水,称族之名则为‘商’族或‘商’人。商族之名,由‘滳’而起,这就是商族的来源。”

曾经有人称商是一个航海的民族。早在商汤灭夏以前,商便已是一个兴起于渤海西岸的强大诸侯国。那时商的活动区域集中在商河流域,所以商的名称也就出自于商河的商字。而当时这条赋予了商名字的商河,是一条直接流入大海的河流。所以从很早以前开始,商的买卖人就已经顺流而下,把生意做到了海上。(据CCTV《走近科学》2008第10期)

那么,这条以“滳”字为名的河流在哪里呢?从浩如烟海的文献资料中,我们可以归纳以下几种说法:

一、“滳河即漳河”说。杨树达、丁山、于省吾、葛毅卿、钱穆等先生,从音韵学角度,提出古代“滳”、“漳”二字互通,滳河即漳河。白寿彝、王玉哲认定“商漳相通,商人所以称商,由于商人远族居于漳水,而最早漳水就叫滳水的缘故。”葛毅卿《说滳》中以“滳”读为“漳”,杨树达《释滳》也是以“滳”为漳水,他认为:“古章商音同。《说文·三篇上· 冏部》云:‘商,从外知内也,从冏,章省声。’……《水经·河水篇》云:‘又东北过杨虚县东,商河出焉。’郦《注》云:‘一曰小漳河。’此皆古章商通假之证也。”

二、“滳河改名漳河”说。此说可以白寿彝先生为代表,此说的主要论据为“武王伐纣,商朝灭亡。可是周公旦对商朝仍不放心,为了消除商朝的历史痕迹,遂将滳河改名为漳河”。

三、“上游与下游”说。王玉哲先生说:“清漳下游,一名商河,正与卜辞所见滳水名字相应。”丁山先生在《商周史料考证》中指出:“此河(商河),俗名小漳河,世又谓之清水,显然是由清漳一名分衍出来的。”诸如此类观点,论述很多,恕不一一列举。

我们先看第一种观点,即“滳河即漳河”说。综合此说的主要依据,不外乎两点,一是音韵学,以为“滳漳音近”,二是滳漳古可通假。从文字学、音韵学的角度,我们承认它的合理性。按照这一理论,那么,章亥也可以是商亥,章丘也可以是商丘,滳河被黄河腰截后又重源潜发处的杨墟就可以是商墟,因为与“滳”字音近的、可通的字不止于仅仅一个“漳”字。这一理论,在古文字研究中发挥过积极作用,但也导致了许多古地名认证上的混乱,例如,在先商地名中出现的“亳”字,利用这一理论就可以引出“蕃”、“博”、“薄”、“勃”、“鹁”等等一大串,从而成为各说各有理的依据。然而,近则近矣,通则通也,毕竟不是本字。舍其主而寻其邻、弃本体而求通假,就有点喧宾夺主、本末倒置了。此说究其实只不过是因为甲骨卜辞里有“滳”而没有“漳”,又在没有积极探寻“滳”所在地的情况下,只能用“音近”、“通假”的“释说”而已。

第二种“滳河改名漳河”说,笔者认为这只是一种推断。如果周公旦真的“对商朝仍不放心,为了消除商朝的历史痕迹,遂将滳河改名为漳河”,还不如改一个与“滳”毫无相干的远音字,那样“商朝的历史痕迹”不就“消除”的更“干净”吗?

第三种“上游与下游”说,笔者认为是有道理的。张京华先生在《殷商民族溯源及其文化特点》中说:“古代黄河经由滹沱水道入海,漳河起初由滳河入海,后改道滹沱。”也正如丁山先生所说“盖河水屡次改道,穿没清漳的中流,随地而名张甲河、屯氏河,将清漳与小漳河隔成两段。于是后人但知浊漳入滹沱,而不知清漳古代本由商河入海了。卜辞所见滳字,从水,商声,正是商河的本名。”“清漳下游一名商河,正与卜辞所见滳水名字相应,殷商时代漳河的干流,应该属此。”这里明确认定了卜辞所见滳水是指古滳河的下游、卜辞所见滳字正是清漳下游商河的本名,这也就明确指定了商族先人活动的区域。

这条直接入海的、上游被后世讹曰“漳河”的滳河,因黄河改道被拦腰截断,其水不可能继续穿过黄河而东去,从此便与其下游失去了联系。先秦典籍《山海经》之“精卫”篇中记载“……漳水出焉,东流注于河。”西来之水先是注入了黄河,后因黄河水道淤积河床增高等诸多因素,致使此水难以入黄而被迫窜入卫河。被隔断了的滳河下游已成了无源之水,后借河漯交汇之处积潭涌出,方使滳河得以重流。正如郦道元《水经注》中所说:“商河首授河水,亦漯水及泽水所潭也。渊而不流,世谓之清水。自此虽沙涨填塞,厥迹尚存。历泽而北,俗谓之落里坈……又北,重源潜发,亦曰小漳河。商、漳声相近,故字与读移耳。”此后的滳河因没有了自己的源头,其水势受制于漯黄交汇处落里坈涌量的大小,时急时缓、或显或微、亦断亦续;更甚者时遭黄河决堤之累,几番沦为黄河的附庸;又经黄泛在此地域常年漫流,使河道积沙淤塞,渐渐便鲜为人知,导致这条润育了先商文明并被奉若神灵的古水长期被史学界所忽视。

虽然被黄河拦腰截断的滳河上游被后世讹曰了漳河,然而,其下游却坚持着自己“滳”的河名。“滳”字的出现,除了甲骨卜辞的记载,历代史志文献都证实着它的存在。汉成帝时桑钦著《水经》三卷,有名之水一百三十七,其一即商河。隋开皇十六年,於滳水流域置滳河县,因县南滳河而得名,此即明确地为滳河的地望定了位。《水经》及《水经注》几经传抄翻刻,其中记载的“商河”水名,原版用字是“滳”还是“商”,笔者限于自身的条件已不可知晓。“魏晋以来总地志中保留下来的最古的一部”唐李吉甫所作《元和郡县志》及宋太宗太平兴国年间乐史撰《太平寰宇记》中,凡写至这条河时则皆是用“滳”做河名记载的,正如杨守敬所说:“《元和志》、《寰宇记》作滳。《集韵》,滳,尸羊切,水名。”明《商河县志》有“考商河旧名滳水镇”的记载,《重修商河县志》论及此云:“滳河县置於隋,治滳水镇”。“滳水镇之名由於滳河之水”。以“滳”为河流名称的,只有流经商河县境的这条“滳河”; 曾以“滳”字为地名的,历史上除了现在的商河县,其他任何地方至今未见有记载。

《水经》及《水经注》中描述的商河流经,在某某县下都没有标明所距里程,往往容易使人联想到指的是离其最近的故笃马河(亦称“马颊枯河,即今大沙河)。然而,《寰宇记》则在其流经的东西两个县下作了注明,安德县下:“滳水在县西南八十里”、厌次县下:“滳河在县南四十里”。(《元和志》与此同。唐、宋厌次在今惠民县东南四十里。)由此可见,《水经》及《水经注》记载的商河流经某某县故城南只不过指了个大体方位,并非紧临彼县故城,虽然古今所计里数不尽相同,但从例举距离却亦可见所指不是今大沙河了。《水经》中叙述商河流经的平昌、般县、乐陵等故县,在《元和志》、《寰宇记》中均没有滳河的记载。《寰宇记》对德平县的记述是:“本汉平昌县,属平原郡,故城在今县西南三十里,即汉理所”。由此可知汉时的平昌故城位置在南,后至宋时县城早已北移、县域变迁,滳河则已不在彼县的范围了。《寰宇记》记滳河县,“隋开皇十六年,於扐故城置滳河县,以县南滳河为名。……马颊枯河,在县北二十里。滳河,在县北十五里。”这里可看出明显的矛盾:先是“以县南滳河为名”,后又说“滳河,在县北十五里”。此矛盾只能解释为将县南的“滳河”与县北的“马颊枯河”相混了,若县“北”为“南”之误,则与滳河所在的位置基本相符。

滳河是流经商河境内最长的河流,《商河县志》载:“小支河(俗名古滳河),自济阳温家桥入县境,行一百一十里,至瞻圣桥入惠民界,通志作商河,即古滳河误。”《惠民县志》载:【商河】河即古滳河,上源久无考。今从济阳县温家桥来,入商河县界,经安子庄、太平桥、邴家桥至瞻圣桥入县(惠民)界。东经杨家堰为龙踪河,又经歇马亭、碱场店、永利镇入滨州界。《禹贡锥指》曰:滳河行大河(指黄河)之南,漯水(今徒骇河故道)之北。《太平寰宇记》曰:黄河在商河城南十八里。由此可明确认定滳河在今商河境内的具体位置。关于滳河的大小,很少有资料记载,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十一有“商河,在州(武定)南四十里,亦从商河县流入境,……俗谓之大河,方十余顷,其北有堤横亘,州人赖之”的记述,知其“俗谓之大河”。甲骨卜辞中有“滳南”、“滳北”的刻辞,证明滳河是东西流向。商河县境内有史可考的东西流向的河道有四条,“漯水南驶,笃马北流”,中间两条商河,古滳河於黄泛时曾一度成为漯水的支流,所以当地有“小支河”之名;另一条则是河道变迁所致的“商河古迹”。(见《商河县志》河渠图)此均在《水经》叙述的商河流经的位置,虽然河道时有变更,但始终没离开此地理区域。商是一个兴起于渤海西岸、以玄鸟为图腾的部落,是习惯带着“商”的名字不断迁徙而后进入中原一带的。所谓先商文化漳河型以及中原一带发现的遗迹,只不过是迁徙过程中或迁徙之后的遗留。

曾经出现的“商河因许商而名”之说,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人们对滳河的认识。《元和郡县志》所记汉鸿嘉四年,河水泛溢,河堤都尉许商凿此河通海,故以商为名。清代历史地理考据大家杨守敬在其《水经注疏》中指出:“《汉书·沟洫志》但言鸿嘉四年孙禁议开通大河,令入故笃马河,许商以为不可,无商凿河事。《元和志》所云,盖出后人传会。”《重修商河县志》论及此云:“滳河县置於隋,治滳水镇”。“滳水镇之名由於滳河之水”。“唐李吉甫作元和郡国志谓因许商凿河而名,不知许商驳孙禁之欲开河,又安能自开河?”“汉成帝时桑钦著水经三卷,有名之水一百三十七,其一即商河。钦之所言必皆旧名,许商与钦近乎同时,是滳水不始於许商之明证。”“汉书在先,元和志在后,宜以汉书为凭。”该县志并载有邑岁贡生、清《商河县乡土志》主编王心廉诗一首:“许商并未凿商河,名宦登祠抱愧多。滳水源流详郦注,误入郡国是元和。”诗下注说:“滳水载汉桑钦《水经》,殷商时已有此水名。隋置滳河县作滳字,宋以后始去水旁作商。商滳古字通用,商河因滳水得名,起源甚著,与许商无干。旧志引《元和郡国志》‘许商凿河通海’,遂以名河之说,谓县以许商治河得名,据此登许商於名宦,贻误后学者千有余年,至今犹承讹袭谬。”

这条历尽沧桑的古滳河,虽曾经常年淤塞,但故道依然清晰可辨;虽流域内各地俗名有异(商河县及邻县曾称“小支河”、“土马河”),然依旧上下贯通、一脉相承,仍以其苍老的容颜呈现在世人面前,坚强地昭示着它的存在。